前不久,故宫博物院官网被热心网友发现:东晋书法家王珣的手书《伯远帖》所属年代被标为“金”。据网友们推测,可能是因为晋与金的汉字拼音都是“jin”,网页编辑手滑选错了字。
被媒体报道后,这个小疏漏也迅速被改正过来。8月19日,故宫博物院又在官网上发布消息,欢迎观众们建言献策:“为进一步提升我院服务水平,加强与观众朋友的联系,故宫博物院官方网站自即日起开设‘留言板’栏目……欢迎广大观众朋友随时留言。”
故宫收藏的《伯远帖》全貌
值得一提的是,王珣的《伯远帖》、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和王献之的《中秋帖》,是闻名于世的“三希堂”三宝,也是故宫所藏古代墨宝中的极品,可列入“镇馆之宝”的清单。
然而,令人唏嘘的是,比王珣更出名的王羲之和王献之父子,虽然代表了中国书法艺术的最高峰,却没有一件亲笔真迹传世——《快雪时晴帖》是唐代的摹本,《中秋帖》则是北宋书法家米芾的临帖。唯有《伯远帖》是自东晋唯一传世至今的书法真迹。
故宫官网的相关公告
所以,如果你对这件《伯远帖》的了解,仅限于它前不久被故宫官网标错了年代这件小事,就未免太可惜了。
一幅长卷里,王珣的“短信”还没A4纸大
打开故宫官网,在“数字文物库”中很快就可以搜到这幅《伯远帖》。乍一看,这似乎是一幅山水长卷,右侧卷首四个大字“江左风华”,位居画面正中的则是一幅古雅的山水画,颇有宋元文人画的意境。画面左右两侧则是洋洋洒洒的几段配文和大小印章。
然而,这山水画和书法字,其实好比“氛围组”,全力烘托着那小小一幅真迹——细看长卷左边,那块颜色较深的地方才是《伯远帖》真迹所在。纸面宽不过17.2cm,高不过25.1cm,还没有一张A4纸大(A4纸尺寸是21cm宽、29.7cm高)。
《伯远帖》局部,中间颜色深处为原文
《伯远帖》是王珣随手写下的一封问候友人的“短信”,全文仅47个字——“珣顿首顿首。伯远胜业情期,群从之宝。自以羸患,志在优游;始获此出,意不剋申,分别如昨,永为畴古。远隔岭峤,不相瞻临。”
这封短短的信,表达了他对友人病况的关切,和与友人天各一方的怅惘。字体疏朗,笔顺天成,瘦劲古秀,明代著名书画家董其昌称其为“洒洒古淡”,与王羲之、王献之的新体区别明显。其用笔的使转顿挫精微之处,是摹本和刻帖难以做到的。
卷左首四个大字“江左风华”是乾隆皇帝御笔亲题。他将《快雪时晴帖》《中秋帖》和《伯远帖》收藏在养心殿西暖阁内,谓之“三希堂”,也作为自己的私人书房。
其中乾隆最为珍视的便是这幅《伯远帖》,专门题字表示“唐人真迹已不可多得,况晋人耶!”至于那幅山水画,则是后人根据信中那句“远隔岭峤,不相瞻临”的文意所描绘的“配图”。
一千多年来,“书圣”父子真迹无一传世
王珣(350年~401年),字元琳,小字法护,琅玡临沂(今山东临沂)人,出身东晋名门望族王氏家族,是“书圣”王羲之的同族侄子,也是东晋唯一可与“二王”并称的书法大家。
《伯远帖》与陆机的《平复帖》,是如今仅存的两件晋代名家书法。同时,王珣的《伯远帖》也是王氏家族里唯一一件传世真迹。
王羲之虽是举世闻名的“书圣”,垂范百代,可他的书法至今仅以临本、摹本和刻本的形式流传,没有一件真迹传世,实在是莫大的遗憾。很多人或许还不清楚此中原因,难道是他写得太少?
《伯远帖》核心部分真迹
其实直到南北朝时,王羲之的真迹还是很多的,流传也广。当时的帝王都很喜欢王羲之的书法,于是派人广为收集,宫廷之中藏有诸多王羲之真迹。
然而,不幸的是,在两晋南北朝的长期动荡中,王权和朝代不断更替,导致王氏父子的书法也屡次遭遇灭顶之灾。
东晋名将桓温之子桓玄篡位后不久便被击败,仓皇逃命之际,为不让政敌得到书圣的墨宝,便把他携带的诸多二王书法都投进长江……
南朝的梁武帝萧衍后来又搜集到二王真迹数百卷,他的儿子是酷爱藏书的梁元帝萧绎,本人极有才华,却在敌军围城即将兵败时发起疯来,一把火烧掉了14万卷珍贵藏书,其中也包括许多二王的书法真迹。
到了唐朝,能搜集到的二王书法已远不如前。唐太宗去世前特意要求《兰亭序》为他陪葬,但到了五代时,节度使、皇陵大盗温韬却未在昭陵里发现《兰亭序》。从此《兰亭序》的失踪之谜,也成了书法史上最大的悬案。
直到北宋末期,皇宫所藏的二王书法还有二百四十三帖,到北宋覆亡之后,二王的书法真迹便再也找不到了。
文物聚散,从来同国运兴衰紧密相连。随着末代皇帝溥仪出宫,《伯远帖》与《中秋帖》也被带出紫禁城,后流散在外。1951年政府重金将《伯远帖》和《中秋帖》购回,从此收藏于故宫博物院中。
红星新闻记者 | 乔雪阳
编辑 | 段雪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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