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尔戈城,墨西哥(CNN)——当我们走出货车时,燃烧的木头和塑料的气味扑面而来。营火冒出的烟与轮胎扬起的尘土相遇,刺痛了我们的眼睛,在我们的喉咙里留下了划痕。在不远的地方,你可以听到孩子们在Suchiate河上嬉戏,这条河把我们所在的墨西哥和危地马拉分开。
我们朝浑浊的褐色水域走去,走在高大浓密的树下,这些树挡住了白天残酷的阳光。我们会注意脚下的地方,避开铺在床上的纸板碎片,躲在晾着的衣服下面,小心翼翼地不侵犯别人的私人空间或普通物品。奇怪的是,这里更像是一个扎根于此几个世纪的社区,而不是移民的露营地。
在对感官的攻击之后,是对思想和心灵的攻击。
这里的人们讲述了很多故事,他们大多来自委内瑞拉,讲述了他们为什么离开家园,以及他们在前往伊达尔戈城的旅途中经历了什么。大人们有时会变得情绪化,但更令人震惊的是孩子们平静、实事求是的叙述。
一群年轻的表亲告诉我,他们在从哥伦比亚到巴拿马的泥泞丛林通道里看到了很多死人。
“我看到一个女人,她有一头黄色的头发,她脸上的这一部分沾满了血,”9岁的马蒂亚斯指着他的右脸颊说。
我发现自己正在从西班牙语翻译成英语,意识到我正在和6到12岁的孩子交谈,因为他们正在生动地详细描述他们一路上所经历的事情。
“在丛林里你会感到绝望,你会觉得自己会死在那里,”马蒂亚斯说。
他12岁的表妹索菲亚补充说:“我们的食物用光了。我们饿了一个晚上。我们都瘦了。”她的弟弟乔安德里撩起衬衫,露出肚子,似乎是为了证实他姐姐和表弟的说法。
“简直是地狱,”索菲亚说。“每次你看到路的尽头,都有更多的路要走,我们看到一些死人躺在地上。”
“简直是地狱,”6岁的乔安德里再次证实了这一点,他看着我的眼睛比大多数成年人都看得多。
他们的经历,他们去过的地方和他们的希望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他们已经承受了长途跋涉的创伤,再加上来到美国的共同梦想,让许多人,尤其是孩子们,在苏奇亚特河岸上团结起来。
索菲亚是第一个引起我们注意的,她自信而好奇地问我们在这里做什么。我们告诉她我们是记者。她的注意力转向了水,她兴奋地指着河和众多木筏中的一个。“那是我爸爸!”她自豪地告诉我们。“他在帮助别人克服困难。”
在几英尺远的地方,索菲亚的妈妈苏珊娜坐在地上,靠在一棵树上。她抱着两岁的儿子,索菲亚的其他弟弟妹妹在旁边玩耍。起初,苏珊娜比较矜持,她点头示意索菲亚代替她回答我们的问题。但慢慢地,她开始敞开心扉,似乎想分享他们的故事。
我一边跟索菲亚和苏珊娜聊天,一边坐在一个露天建筑下面的混凝土台阶上,那里是用来储存从墨西哥非法越河运到危地马拉的货物的。索非亚坐在我旁边,我们望着一排木筏来回穿梭,还有几十艘木筏被锁住,准备展开。它们由两个巨大的黑色内胎组成,用绳子和木板绑在一起,以支撑货物和人员。
索非亚的父亲让德里(Jeandry)就像威尼斯运河上的船夫一样,站在船尾,拿着一根长木头操纵木筏。在任何时候,你都可以看到河对岸的危地马拉,有几十名移民聚集在船上,进行大约8分钟的非法越境进入墨西哥。警察驻扎在几百英尺之外,官方的过境点就在河下游的视线范围内,但边境上没有执法,只有几乎恒定的自由流动。
索菲亚和她的家人说,他们五天前乘坐了其中一艘木筏。为了攒钱,他们一直呆在河岸上,索菲亚的父亲在木筏上工作,一家人在附近的小镇寻求捐款。
当我拿出麦克风,我的团队开始用相机录制时,索菲亚的兄弟姐妹、阿姨、叔叔和堂兄弟——他们和他们一起旅行——围了过来。小乔安德里不想错过,匆匆赶了过来,头发上还残留着洗发水,他咯咯地笑着,他的姐姐试图把头发清理干净。
“我们在考虑费城(或)芝加哥,”当我问索菲亚她们想去美国哪里时,她告诉我。她9岁的表弟马蒂亚斯(Mathias)插话说:“我在考虑纽约或佛罗里达。”他们的父母在一旁看着,微笑着,就像他们刚才告诉我的那样,他们不知道他们会在哪里结束;他们只是想申请庇护,合法进入美国。
当孩子们谈论他们上学的梦想时,他们也笑了。他告诉我,索菲亚和马赛厄斯想当医生,不过马赛厄斯可能也想当律师。当我问他们全家旅行是什么感觉时,他们的脸一下子变得毫无表情。严肃而茫然的目光。
语气的不同
这些家庭离开他们过去六年居住的哥伦比亚,已经上路近两个月了。
“我们不得不离开,”索菲亚说。“我们不能一直贫穷下去,因为我们每天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有时候我们根本吃不下饭,因为没钱。”
在哥伦比亚之前,这些家庭逃离了委内瑞拉,以摆脱腐败和犯罪。“还有糟糕的经济,”乔安德里解释道,一边从我手中拿过麦克风,好像在接管采访。
在我们谈话和拍摄的过程中,我和我的团队发现,墨西哥南部移民的语气与我们多次前往数百英里以北的美国边境城市时遇到的移民的语气有细微的不同。
尽管他们经历了这一切,但那些生活在南方的人还没有经历过来自贩毒集团支持的走私者的勒索和威胁,也没有经历过在货运列车顶部的危险旅程。看着父母的眼睛,我能感觉到他们已经听到了未来的低语。亲人和朋友已经走在他们前面,警告他们要注意恐怖。
但他们设法用一种充满希望的语气说话。“这比我们身后的东西要好,”马蒂亚斯的妈妈告诉我们。“我们不会倒退;我们在上帝的祝福下向前迈进。”
当我们感谢孩子们和他们的父母抽出时间的时候,Sofia和Mathias兴奋地问我们是否想和他们一起游泳。“我必须保持干燥才能工作,”我告诉他们。“好吧!他们喊着,像其他吵闹的孩子一样冲向水里,暂时忘却了创伤。当我们分开时,每个人都在互相呼应:“no vemos!”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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