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CNN)——在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长大的杰罗姆·萨顿(Gerome Sutton)整个星期都在盼望着周末能有机会去阿尔冈昆公园的游泳池游泳。
“这就像夏天的圣诞节,”现年66岁的萨顿说,他是当地的一名牧师。“这是一周中最美好的时光。”
1955年,也就是萨顿出生的前一年,路易斯维尔的公园废除了种族隔离制度。其中包括路易斯维尔西区新建的阿尔冈昆室外游泳池。
萨顿说,当时在阿尔冈昆游泳要花35美分。他和他的七个兄弟姐妹轮流在周末轮流去,因为家里负担不起同时送八个孩子去。
“我们会去游泳。他说,这是一个反对种族隔离的重大声明。“政府方面做出了有组织的努力,让孩子们参与到活动中来。”
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公共泳池在美国文化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但随着气候变化和极端高温的加剧,它们正在承担起紧急的公共卫生角色。美国国家气象局追踪的数据显示,酷暑造成的死亡人数超过了其他任何与天气有关的灾难。
然而,就在公共泳池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的时候,它们正在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
对于那些后院没有游泳池,买不起乡村俱乐部,或者没有当地基督教青年会的美国人来说,泳池越来越难找了。种族隔离的遗留问题、游泳池的私有化以及公共娱乐预算的匮乏导致许多城市的公共游泳场所减少。
萨顿说:“如果公共游泳池不开放,你就不会游泳。”
“游泳是心理健康”
21世纪初,路易斯维尔有10个公共游泳池,人口约为55万。
如今,该市拥有五个公共游泳池,人口约64万,根据公共公园和土地倡导组织公共土地信托(Trust for public Land)的数据,在人均游泳池数量最多的100个城市中,该市排名第89位。
阿尔冈昆是西路易斯维尔仅存的游泳池,居民们表示,该市多年来一直忽视基本的维护和改善。
今年夏天,随着路易斯维尔的气温攀升至90华氏度,阿尔冈昆因维修而关闭,导致大约6万人——其中大多数是黑人和中低收入家庭——无法方便地获得水源。
有些人会错过学习游泳的机会,在水中变得更舒服,并建立救生技能。孩子们和十几岁的孩子们在暑假里没有一个重要的聚会和玩耍的地方。老年人不能参加夏季在阿尔冈昆举办的Aqua尊巴健身课程,以帮助他们保持活力。
“游泳是一种心理健康。这是治疗。你必须要有活动。它不仅仅是一个游泳池,”代表该地区的路易斯维尔女议员塔米·霍金斯(Tammy Hawkins)说。
游泳的差异
在美国,进入游泳池一直是一个激烈的争论。
巨大的市政游泳池建于20世纪上半叶,废除公共游泳池的种族隔离是民权运动的主要目标。但是,由于资金紧张,许多地方政府忽视了公共资金池。
弗吉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Virginia)历史学家安德鲁·卡尔(Andrew Kahrl)说,“我们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夏天的许多娱乐活动都发生在私人空间或缺乏支持的地方。”卡尔著有《土地是我们的:南方沿海的黑海滩如何成为白色财富》(the Land Was Ours: How Black beach become White Wealth in the Coastal South)一书。
卡尔说:“我们已经看到,公众在这个等式中的地位已经完全被侵蚀了。”
根据美国国家娱乐和公园协会(National Recreation and Park Association)的数据,美国每3.8万人拥有一个室外公共游泳池,而2015年这一比例为3.4万人。
历史学家和公共娱乐专家说,政府的退缩以及游泳池和娱乐设施的私有化对穷人和少数群体的伤害最大。
蒙大拿大学的历史学家Jeff Wiltse在《有争议的水域:美国游泳池的社会史》一书中写道:“游泳池私有化最直接的受害者是美国的穷人和工薪阶层。”
根据2018年的一项研究,如今,家庭收入低于5万美元的家庭中,79%的孩子没有或很低的游泳能力。研究发现,64%的黑人儿童、45%的西班牙裔儿童和40%的白人儿童没有或较低的游泳能力。
当美国建造游泳池时
虽然公共游泳池在今天已经很少见了,但政府在20世纪建造了巨大的游泳池。
新政导致了美国历史上最大的公共泳池爆发。1933年至1938年间,联邦政府建造了近750个游泳池,并改造了数百个。
纽约公园专员罗伯特·摩西(Robert Moses)在联邦工程项目管理局(Works Project Administration)的资助下开设了11个游泳池,旧金山开设了当时最大的Fleishhacker游泳池。
1933年一项关于美国人休闲活动的调查发现,经常游泳的人和经常看电影的人一样多。
威尔茨写道:“泳池成为了一种全新的、明显现代版的美好生活的象征,这种生活重视休闲、快乐和美丽。”
种族暴力
在20世纪20年代之前,北方的游泳池是按性别隔离的,而不是按种族隔离的。
随着性别融合,这种情况发生了变化。
布法罗大学(University at Buffalo)历史学家维多利亚·沃尔科特(Victoria Wolcott)说,围绕清洁和安全的种族刻板印象,以及对黑人男性与穿着泳衣的白人女性互动的强烈恐惧,把游泳池变成了美国种族隔离最严重的公共场所之一。她著有《种族、骚乱和过山车:美国对种族隔离娱乐的斗争》(Race, Riots, and Roller Coasters: the Struggle for Racial Recreation in America)。
在20世纪40年代末,圣路易斯发生了针对种族融合的大型游泳池骚乱;巴尔的摩;华盛顿特区;还有洛杉矶,沃尔科特说。在辛辛那提,白人向游泳池投掷钉子和玻璃,在佛罗里达州的圣奥古斯丁,他们向水中倒酸,以防止黑人游泳。
克纳委员会(Kerner Commission)的任务是研究20世纪60年代城市混乱的根本原因,该委员会在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1967年报告中发现,缺乏包括游泳池在内的娱乐设施是黑人“根深蒂固的不满”,在炎热的夏季助长了城市动荡。
放弃公共泳池
进入游泳池是民权组织的首要任务,他们认为娱乐是一项基本人权。
在马丁·路德·金1963年从伯明翰监狱寄来的信中,他描述了当“她被告知欢乐镇对有色人种儿童关闭”时,女儿眼中的泪水。
但是,在民权运动取得成功的同时,私人游泳池和游泳俱乐部也在激增。
在那个时代,数以百万计的中产阶级白人家庭离开城市搬到郊区,在他们的新后院建了游泳池。新的郊区居民选择收费组织乡村俱乐部,而不是建造向公众开放的游泳池。
从1950年到1962年,开设了22000家私人游泳俱乐部,其中大部分在怀特郊区。
郊区私人封闭式社区和业主协会的发展也导致了娱乐的私有化。城镇形成了自己的税基和地方政府,提供自己的服务和便利设施。
“公共游泳池的减少与私有化的推进同时发生,”Wolcott说。
南方的一些地区通过铺路或排水来反抗种族融合,而不是将其整合。例如,1961年在密西西比州开放的公共游泳池,到1972年已经关闭了近一半。
随着白人退出公共游泳池和公园,纳税人的资金和对游泳池的支持减少了。在克利夫兰,该市的娱乐预算被削减了80%。
卡尔说,在20世纪70年代末的税收反抗之后,公共娱乐的投资减少了。1978年,加州选民通过了第13号提案,该提案大幅削减了地方财产税税率,使该州更难为公共娱乐活动提供资金。
随着城市关闭游泳池并停止维护现有的游泳池,私人游泳俱乐部填补了那些可以进入的人的空白,后院游泳池激增。
泳池行业市场研究公司PK Data的数据显示,1972年,全美共有110万个住宅泳池。二十年后,这一数字达到380万。
饥饿的预算
救生员短缺和资金不足的公共娱乐部门继续使当地的游泳池紧张。
国家娱乐和公园协会(National recreation and Park Association)负责研究、评估和技术的副总裁凯文·罗斯(Kevin Roth)说,公园和娱乐机构往往是预算紧张时最先削减的领域,也是收回资金最慢的领域。
“预算挑战是我们非常担心的事情。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也不会很快消失。”
公共游泳池的维护和保险成本很高。
各城市也在努力为泳池配备救生员。他说,高中生和大学生有更多的暑期工作选择,而且不太可能在暑假里找到一份救生员的工作。
但是,公共游泳池的损失不能完全由私人游泳池或非营利组织弥补。
今年夏天,为了给西路易斯维尔的人们一个游泳的地方,该市批准了10万美元的资金,用于基督教青年会和一个游乐园的免费夏季通行证。
通行证将只提供给有限数量的居民,许多居民没有交通工具去基督教青年会或游乐园。
路易斯维尔市政府已经拨款600万美元翻新阿尔冈昆游泳池和另一个当地游泳池。但一些当地居民和领导人表示,仅仅翻新阿尔冈昆游泳池是不够的。
他们想要一个全年开放的室内游泳池,就像该市以白人为主的东区的游泳中心一样,这样人们就可以下水,上课,保持健康。
35岁的拉珊德拉·洛根(LaShandra Logan)在西路易斯维尔长大,从小就去了阿尔冈昆,她说:“我希望这里全年都有水上安全课程。”
去年,她通过当地一家非营利组织“中央成人学会游泳”学会了游泳。该项目87%的学生是黑人,85%是女性。
“我最害怕的是溺水,我想学习,”洛根说。“我觉得如果我能学会游泳,就没有什么能吓倒我了。”
她目前参加了一个救生员指导班,想帮助社区里的其他人学习游泳。目前,路易斯维尔有2500名成年人想要通过非营利组织学习游泳。
“这是一次改变人生的经历,”洛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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